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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宇:界 • 一次关于文化距离的思考
游宇 .ArtChenqi . 2020/8/15

编者按:

“巨川雅集”雅集由陈琦老师发起,陈琦老师既是艺术实践者,也是理论研究者,同时陈琦老师也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长期从事水印版画教学工作,正是因此,“巨川雅集”的发起带有多重意义,首先是组织艺术家创作交流,其次是促进水印理论研究,最后是探讨水印在艺术教育中的可能性。

“巨川雅集”之名可以追溯于《论语》·雍也篇,其中写道: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又源于《程氏墨苑》中《巨川舟楫》图,这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讲述了山水人之间的关系,这一朴素的中国哲学思想预示着雅集的中国基因。

“巨川

关于发言嘉宾:

游宇,201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硕士学位,云南省美术家协会版画艺术委员会委员,现任教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版画系。

 

 

艺术家游宇

 

 

各位老师大家晚上好,我是云南艺术学院的游宇,非常高兴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和各位老师一起探讨水印版画。

今天我要讲的题目是《界 • 一次关于文化距离的思考》。

首先,我为什么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呢?我在创作过程中时常在想,在灿烂丰富的世界文明当中,东西方文化交融数百年来,现代社会一路走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今天,我们人类的文化需要怎样的交流?基于这样的判断和认识,我开始思考在一定文化距离下的这种水印版画的创作。

我们都知道,100年前的中国首次与西方文化近距离博弈,很多有着留洋背景的大部分艺术家都极力主张中西方文化交融。这个当中唯有潘天寿先生,他提出了“中西方绘画一定要拉开距离”。到现在100多年过去了,我们才逐渐的认识到潘老先生当年在他的认知当中深谋远虑的这些可贵之处——他提出“世界的绘画可分为东西两大统系,中国传统绘画是东方统系的代表。”在这个当中,我觉得两者的价值正好是源于这种东西方的距离,以及这种距离之间所形成的文化张力。

自辛亥革命以来,尤其是新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西方文化和生活方式的这种传入,中国的艺术受到了西方视觉经验的影响,快速的完成了国际化的转型,并尝试借此进行当代的中国叙事,从而实现与世界交流的这样的一个文化战略意义。

众所周知,在版画的艺术门类当中,我们的石版画还有铜版画、丝网版画,都是属于西方泊来的艺术品,这个当中只有水印木刻,它独属于东方,属于中国。水印木刻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趣味,有着它独特的思维逻辑,有它非常特别的技术系统和语言的表现方式。

 

 

 

在这样的艺术语境下,现代水印版画作为中国传统版画的一个发展与衍生,天生符合中国所独有的视觉审美经验,而且它具有版画所独有的天然的国际属性,以一种非常开放的姿态搭建起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一个桥梁。水印版画作为一种媒介性艺术,并非只是一种简单的传统技艺,而更重要的它是一种文化精神的承载,是一种视觉经验创造的过程与方法,他通过水印版画当中“版的特性”将它转换出来。在我的认知当中“版的特性”,一方面是美学的意蕴与感受,另一个方面是视觉的经验与逻辑。两者在水印版画当中需要通过水印版画语言的转换得以呈现。

我们当下面临着各种文化差异所形成的这种距离,版画作为媒介的一个创作方法,同时又是一种东西方通用的语言。那么现代水印版画语言转换的实践就变得尤其重要。对我而言,这种“距离”正是东西方文化施展于分版和印刷过程所带来的一种视觉经验,或者我把它叫做一种“有意味的距离”。通过印刷从而形成一种新的画面质感和温度。
下面我想结合我的几张作品来谈一谈我是如何理解这种“距离”。

 

 

 


1:《异位1》这张画,是我13年的一张画,也是在中央美院研究生时的毕业创作。
左边这张图是我画的草图,这张画画了很多次的草图,这个是差不多最后一次。因为这张画我是想表现我记忆当中的事物,所以我没有选取一个参考的图片,这个稿子几乎是在当时美院的宿舍里边完全默画下来的。我在画稿的时候,主要是从水印版画的分版和印刷的特性出发,采用写实的方式,每一个细节我都尽可能的把它画的比较具体,为后面的分版和印刷奠定基础。在印制的时候,我又尽可能的去尝试多版色彩叠加,和这种水印的墨色渗化所带来的别致的韵味。我们可以看到这几张图。

 

 

《异位》局部

 

我选了一些印刷的过程和局部。第一版让他跑的比较多,到后面相对的去收一些形和颜色。同时在印这张画的时候,我把周围的空间和场景,物理上的空间都给它去掉,把它变成大面积的白色,并去掉它的阴影关系等等的。那么做完这张画以后,很多人就问我,你为什么不画投影,感觉物体在这个上面就站不稳等等?我想这也许就是这种东方意蕴的一个独特表达。我在这个画当中,我想去呈现对这种空间时间的一个虚化的表现,所以我在印制的时候也对很多的颜色或者一些虚实的地方做了一些变化,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


 

 

游宇《搪瓷—红双喜》

 

2:《搪瓷——红双喜》这张画也是大家可能见的比较多的一张。我通过多块印版套印和反复的晕染印刷,去制造一个写实的视觉经验。同时在印的时候通过水印墨色的渗化,在这张图当中可以看到左边的版上的红色通过几次的印刷渲染,当时分了两个版。

同时我又靠墨色的渗化的去表现这种斑驳的效果。在这张画上面,我想把这种西方的三维视觉经验和东方二维画面的意味并置在一块,让整张画形成一个新的画面的视觉和画面的温度。

 

 

《搪瓷—红双喜》局部

 

 

3:《搪瓷——White》,左边是这张小图是我当时画的草图,在画这张草图的时候和前面的稿子不一样,我没有画太多的细节,这个时候我反而是弱化了他的一些变化和细节。右边这张图是最后印制的效果。我在印制的时候,又去掉了他的一些细节。我更多的是想通过这种非常单纯的水印印刷出来的墨色去传递一种质感和这种质感所带来的温度。


 

 

《搪瓷—white》草图

 

 

游宇《搪瓷—white》

 

4:《搪瓷——Green》这张这张画,和前面的作品不太一样,在构图上,它的比例关系缩小到几乎和实物一样的大小,放置在一个更大的空白的空间当中,给人一种可以触碰到的感觉。可能我之前的那些画,我更多的是做加法,到了这两张画上,我更多的开始做减法。我想尝试“减法”在水印版画上如何能达到视觉上的一个完整性,同时也是我对中国传统绘画当中的写意方法和这种计白当黑含义的思考。我在创作上思考的一个路径,大概就是这样下来的。


 

 

游宇 《搪瓷—Green》

 

 

5:《搪瓷——Red》这张画,我在考虑这张画的时候,又和前面的这些画不太一样。那么这张画我是通过在印制的时候,通过水印平面的色块印刷,我更多的靠改变这种色彩倾向、色彩冷暖关系,去塑造它的体积,这个体积是我有意的去弱化物理的体积,而是通过这种色彩倾向的改变,去强调心理上的一个体积,寻求色彩在视觉上的一个合理性。我始终在探寻如何能找到一种能够同时契合于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实”和“意”的临界点。

 

 

游宇《搪瓷—Red》

 

6:这张画我取的名字叫《界》,界有边界,临界点和两者之间的这样界限之意。在题材上我依然选取了我在研究生期间也做过的太湖石。太湖石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发展到后期所产生的一个独特审美事物,它纷繁复杂的形体关系又对水印的造型上发起了非常严峻的挑战。我在这件作品的处理上,试图通过独特的分版的方法和印刷时的虚实的处理,达到三维与二维审美的统一。

左边的这张图就是我当时在印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让我体验到水印木刻墨色的浓淡所呈现出来的这种虚实空间的转换。印这张画时,我最大的乐趣和我关注的点就全部放在这个里边,因为我想通过这种墨色浓淡印刷形成的虚实空间,形成新的时空和新的韵味,以达到物理和心理上的视觉合理性。右边的这张图是最后印刷完成的,因为当时时间仓促,画面还有很多的问题。

 

 

游宇《界》

 

 

最后基于前面我的这些创作,我觉得水印在今天的价值是水印版画作为一种媒介的创作方法,他可以承载抽象的东方精神和西方科学的造型语言,通过水印版画这样的一个桥梁,我们可以让东西方的文化在各自的文化内涵中进行互通表达。因为前面我们可能是强调一种距离,是拉开一个距离或者就是直接的西化,但是我觉得我们通过水印版画这样一个载体,使东西方两者本来各自有着非常大差异的这样一种文化,可以在各自的文化内涵中进行一个互通的表达,天然是一种通用的世界语言,有着极高的开放度。通过这些创作实践,我也越发的明确了自己在水印版画创作上的探索方向,将更好的理由版画媒介通道,探索东西方之间在视觉逻辑上沟通的可能性。这个就是我觉得水印在今天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这些就是我关于水印版画的一些理解和思考,不对和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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