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近两年来陈琦老师在全国各地如中国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等地举办了水印木刻工作坊,以工作坊的方式推动了水印木刻的教学与普及。王海迪是陈琦老师的硕士研究生,现如今任教于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王海迪不仅仅是一位教学能手,同时也是活跃的水印木刻艺术家,她的创作与研究的成果直接见于她的教学实践,王海迪虽然很年轻但因为参与教学较早,积累了大量的教学经验,这是她带来的水印木刻教学的第一篇文章,今日所发为上篇,下周我们为大家带来下半部分。

江西版画在上世纪一代代前辈艺术家们的共同努力下曾有着辉煌的成绩,并构建成为一个个聚集形版画创作群体,其中以宜春版画最为代表,但令人惋惜的是伴随着时间推移江西版画创作出现了断层现象,以彩拓为代表的江西版画逐渐在人们的视野中淡去。
近几年,江西本土的版画的艺术家及教育从业者逐渐意识到版画推广教学的重要性,在重振江西版画的信念及使命的促使下程国亮老师(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美术教育系主任、江西版画艺委会主任)开始发起了江西版画相关的推广及教学工作,其中水印版画的教学与推广为重中之重,在程老师的支持与信任之下,开启了我在江西师范大学的水印木刻版画教学初探。
2020年11月,应雷子人教授在江西省博物馆策划的“天色微晴——范金镛绘画特展”邀请下,我开始了对传统水印的教学挑战,十分愧疚的是我不曾用传统的方式做过一件水印作品,哪怕是临摹一张《十竹斋笺谱》、《信笺笺谱》中及其简单的图案或元素。仅仅依靠几次桃花坞、杨家埠、紫竹斋的参观交流而获得的有限的经验来展开此次从传统介入的水印木刻版画教学。
我国古代之所以会的运用雕版印刷技术进行图像复制进行信息传播,是因为在当时还没有现代如此便捷高效摄影、数码印刷技术。那么这种在我们今天看来耗时低效、费工费力的“非遗”技艺在古代是推动历史发展浪潮高精尖技术,即便是在今天,也是我们常人无法通多短暂的学习和实践所能够掌握到的一种复杂技艺。同样,在摄影术未发明前的西方,以雕版、腐刻等技术来进行图像的复制,其精湛的技艺也足以让后人顶礼膜拜,东西方的文化、艺术、哲学观念的不同造就了材料运用、艺术语言表达的上的种种差异。但本两者质都是以图像复制为目的,更多是以实用、传播功能为主,少有以创作为目的的版画作品。所以古代雕版印刷技术的产生与变革是为了无限逼近原作,得其形、存其髓,最大限度展现原作的精神面貌。然而如何将传统转化并运用于当下的创作之中,是作为水印木刻教学中重之重的难点及要点。
从时间维度横向去看,目前国内众多艺术类院校的水印版画教学中,对于传统雕版介入进行深入研究教学并多见,其中以中国美术学院最为典范,在几代教学团队的共同努力之下,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以传统水印为创作源泉的艺术家,在几次难能可贵的与方利民、张晓锋老师见面交流之后,让我对传统水印木刻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与体会,可以称得上是醍醐灌顶。再加上陈琦老师不断的教导加持下,让我在江西这片红色热土上的水印教学挑战增加了莫大的勇气。
具体的教学为期4周(12天),按教学体系可以概括划分为三个版块:初识——心性的打磨、深挖——物料属性的主动探索、再识——传统语言探索与“转意”。
版块一 初识——心性的打磨
水印木刻素有“三分刻、七分印”评价,但精密严谨的制版也为后续的印刷提供了更大的施展空间。能坐得住、沉得下心,我会刻意要求学生追求一种工匠精神,但这并非是最终目的。而是通过反复修版、印刷打样进行画面的调整,传统水印木刻的临摹复制对刻版的要求还是极为严苛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在掌握基本的刻制方法后反复的练习。但是考虑到课程的时长与重点,我会要求学生在一张版上进行反复修改,粗糙的线条在学生一次次的修改个过程中逐渐细致。一次次看似失败的印刷转换为经验的积累,水印版画中的干湿浓淡的把握在各种“试错”中潜移默化的被学生掌握,形成一种肌肉记忆并转换为直接经验。
通过反反复复的调整印刷的训练方法,试着让学生追寻得到版画创作或艺术创作中的完美主义精神、独立思考、勇于解决问题的坚韧品格,进而探寻到艺术创作的途径与方法,而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意识、观念或技法的填鸭式灌输,由学生被动的学习逐渐变为主动的思考。
版块二 深挖——物料属性的主动探索
水印木刻在有着千年历史的沉淀,发展到今天,它的艺术语言延展性在不断的更迭换代的技术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论是造像写实的画面,抑或是复杂的肌理痕迹的呈现都可以通过各种款式、型号、功能不同的刀具或材料运用“水印”的方式呈现出来。
那么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学习传统水印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水印木刻在整个创作过程中对材料属性了解与掌握已经是老生常谈话题,但如何让学生能够深刻的体会却成为了一个教学上的难点,那么以清代画家范金镛作品作为水印临摹的对象让学生介入对水印的学习再合适不过。范金镛笔下的花鸟鱼虫刻画细腻、雅致而不失灵动,用水印木刻的方式复制出来虽对于刚刚接触水印的学生来讲有些难度,但在种种限制中学生开始尝试主动去思考如何去刻制、印刷出想要的画面效果。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是否运用古代传统的月牙形状的拳刀,是否运用硬木板材或传统的印画台已经不在是困扰,学生开始逐渐开始可以灵活的掌握各种材料的属性,如何通过水份干湿的把握印刷出丝丝毛发,以及蜻蜓轻盈的翅膀。
通过这次与四十一位学生共同尝试与实践让我开始反思什么是传统,水印已有千年的历史,或许在数百年之后我们现在自认为当代的艺术语言、表达手段也将被化为传统的符号,这也不会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们在学习传统水印中思维逻辑是尤为重要的。比如:拳刀为什么刀头要设计成月牙形?饾版为什么被发明?饾版它的原理又是什么?用圆梳上色与毛笔上色的差异是什么?等等看似简单的问题但是其背后所隐藏着的逻辑更应当是传统水印的学习要点,而不是培养出一个可以超越古人制版、印刷技师。
版块三 再识——传统语言探索与“转意”
在高超的数码印刷技术的时代背景下的今天,学生“转意”培养是极其重要的,“转”即为:传统语绘画语言的转换与应用,“意”:即为对传统绘画观念的意会与深挖。学生在进行原作复制基础训练后,又将印版以传统雕版印刷技艺中“饾版”的逻辑印刷,来进行二次创作。从而培养学生的创造力、艺术鉴赏力以及对各种艺术资源转换的能力。
教学思路基于传统复刻的同时,开阔学生视野,通过此课程让学生了解艺术家作品面貌,同时对中国传统绘画有一个深入的了解,与古人对话,掌握的传统图像资源的再创作,既保留传统绘画中古人的审美意趣与形象创造的特殊语言特征,又要有“今人”创作木刻的个性化创造。不是强调去拟古,而是每位学生在同一个源头能够生发出不同的艺术语言面貌,从一个个体研究而变成无数个“今人”。
在原有的图案、主题基础上,让学生大胆的通过印版进行二次创作,利用套版、饾版等基本水印分版方法,遵循着由浅至深或由深至浅、由大至小或由小至大、由灰至鲜或由鲜至灰色等等分版逻辑,去鼓励学生大胆添加画面背景、打破原有的构图形式构造出新的画面效果,从而更加深入的探索水印木刻的语言特点与物料属性。
传统水印的教学过程看似枯燥,但在限制中探寻“非限制性”语言的教学方式所带来的附加值,为接下来真正意义上的创作课程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并在下学期的教学中具体体现,具体的教学内容将会在《赣鄱实录——从金镛到“今用”(下)》中具体为大家呈现分享。
王海迪
Wang Haidi
王海迪,1993年出生于河南鹤壁,现居于江西南昌2016 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版画系,获学士学位。
202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版画系,获硕士学位。
现任教于江西师范大学。李可染画院青年画院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