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腔字冲

文字设计

译丛

北京大学出版社

【荷】弗雷德·斯迈尔斯 著

译 ︱税洋珊 刘钊 滕晓铂

审校 ︱程训昌 姜兆勤

西方的文字设计仍然由西式活版印刷发明最初一百年中设计的字体主导着。这些字形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工艺流程？本书聚焦于16世纪法国和佛兰芒的字冲雕刻师的工作。作者弗雷德·斯迈尔斯基于他在铸字方面的经验和对现存资料的认真研究，揭开了这个封尘已久的话题。他通过概述字母和字体设计的基本问题引入论述，并在最后几章观照了当前的技术和社会发展。

  人们通常把印刷术的发明与德国人约翰内斯·谷登堡（Johannes Gutenberg）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没有多少人知道，实际上是中国人最早把可以重复使用，进而组合成不同文本的活字用于印刷。这个谷登堡发明的基本原则之一，在他之前的几个世纪里，中国就已经在使用了。

  谷登堡和中国人并不相识，两者在文化、地理以及年代上相距甚远。这样来比较没有任何意义，但有两件事很重要。中国人的确是最早使用印刷术的；但活字印刷却是在欧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以至其影响遍及全世界。

  正是因为它对世界产生的巨大的直接和间接影响，我们才继续关注印刷这一“黑色艺术”（西方也将“black art”译为“魔法”）。事实上，我为此书中文译本写下的这篇序，只是印刷术之影响的又一个微不足道但非常清晰的证据。

 《字腔字冲：16世纪铸字到现代字体设计》（后文简称《字腔字冲》）的第一版出版于1996年。那时，文字设计和平面设计正处于从模拟向数字转变的过程中。如果当时我写一本“数字字体设计傻瓜书”，那它很可能会是一本畅销书，但是我没有。相反，我做了迥然不同的事。

  我回到了字体设计的根源：谷登堡两代以后的1540年左右开始出现的字体字冲。我仔细观察了那个时代幸存下来的东西——我们可以使用的最古老的活版印刷的手工制品。这方面的文献极为有限。乍一看，它们似乎很广泛，也许在学术上也都是正确的，但这些文献不过是在不断地重复而已，根本性的东西很少被阐释，甚至无人触及。想要真正理解我所看到的文化遗产，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亲自动手制作。我在尽可能与当时相同的技术条件下还原了他们所做的东西。因此，我成了一名实践型历史学家，或者说是历史学者式的实践者。《字腔字冲》是关于这些研究的第一份报告。

  我对已知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写一些我不太确定的，也并未真正理解的，尽管事实上其立足于我的专业活动——字体设计与文字设计——的起点上的东西。

  任何一种非手写的编排和再现书写信息的方法，都需要字母或符号的源头或原型。这个源头或原型可以是实际书写字母的一对一复刻版本。或者，如谷登堡和其后人在欧洲所做的那样，它也可以有自己的风格，使自己与实际的书写行为相脱离。在这里，我指的并不是再现这些字母所用的技巧，而是与它实际的形态相分离的它的外观。书写和印刷的文本看起来不一样，书写的字母和印刷字体亦不同。除了正在学习读写的小孩子之外，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字腔字冲》确实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了5个世纪前西方文明是如何形成这些源头或原型的，这本书很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随着岁月的流逝，世界变得越来越数字化，人们对这本书的兴趣也越来越大。当然，这种兴趣与拉丁字母的影响力有关，拉丁字母并没有式微。你可以认为，正是由于数字技术，其力量才变得更强大。

  在许多地方这本书已经绝版了，之后我们会再版，但现在绝版了。第二版被翻译成多国语言。今天，它也被译成中文引入了中国——活版印刷历史开始的地方。

英文版封面

  专业人员都知道，铅活字一般是由凹陷的铜模铸造而成的。而铜模当中有一种是通过冲压方式制成的，那么就必然要有冲压工具“字冲”了，如此也就要组合运用刻刀和锉刀来制作凸起形态的字冲。交合的文字曲线会形成狭小的闭合空间，也就是“字腔”。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字冲上凸起的曲线交合所形成的字腔当然又是凹陷的了。凹陷的字腔是可以凿刻出来的，但在钢材上凿刻一个凹陷的尺寸微小的字腔，还要保证相关的字母形态具有精密的一致性，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于是有了可以选择的另一道工序，那就是制作“字腔字冲”。这是16世纪西方活字工艺前辈们的发明。

  400多年后，本书作者弗雷德·斯迈尔斯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去探索、再现字冲制作的历史，不为了伤感与怀旧，而是为了与工艺前辈们实现跨时空的对话，进而深入探讨西文字体设计的基本问题。本书以字冲为独特的楔子，带领读者廓清关于字体设计的层层雾障。

  我们的时代早已是数字化信息时代了，甚至有人忙不迭地提出“后信息时代”的概念，可见科技对人类文明的推动是何等威猛。然而，文字作为人类社会文明发展如影随形的基石，与飞速发展的时代相比，却具有相当强的稳定性。举例来说，从甲骨文算起，汉字已绵延三四千年的历史。后起的文字，总是建立在前时代已有的文字基础之上，所谓“孳乳浸多”。我们中国人现在通用的楷书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拉丁字母远溯也有2700多年的历史，18世纪拉丁字母的标准开始与现代相同，已经稳定300多年了。

  文字是语言的视觉形式，而事物一旦要诉诸视觉，就必然与工具、载体和人产生联系。为什么汉字的书法能够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为什么千百年来汉字的文本从上到下排列，却几乎在某个时刻改变为从左往右排列？为什么大量的书籍正文采用宋体？为什么英文书籍的正文多采用衬线体？为什么有的字体让人觉得冷酷，有的字体却又令人倍感温暖？……字体拥有不容分辩的文化属性。在每一种文字的字体当中都隐秘地孑遗着大量的信息，这些都是无数前人智慧和匠心的凝聚。

 《庄子》中有语，“请循其本”。不只是形式的美或技艺的神奇令人着迷，那些逝去的文明就像闪烁的星辰，似乎在给我们指引着什么。

弗雷德·斯迈尔斯向

亚历山大·韦尔本（Alexander Verberne）

示范雕刻字冲，阿纳姆，1995年

作者简介

弗雷德·斯迈尔斯是一位荷兰字体设计师、教师和作家。他在阿纳姆艺术学院（School of Art at Arnhem）完成学业后，曾担任奥西（Océ）公司的文字设计顾问，后来成为平面设计实践组织Quadraat的创始成员，他用Quadraat这个名字命名了他发布的第一款字体。斯迈尔斯设计的其他字体包括Arnhem、Fresco、Sansa、Custodia和Ludwig，这些字体都由他2002年参与创立的OurType公司发布。2001年，斯迈尔斯获得了格瑞特·诺尔齐杰奖（Gerrit Noordzij Prize），部分获奖理由是他的作品集——《现代字体》（TypeNow,2003）。斯迈尔斯目前担任莱比锡霍奇舒勒平面设计与书籍艺术学院（Hochschule für Grafik und Buckunst）字体设计方向的教授。

马修·卡特：

《印刷历史学会公报》

通过复活历史，亲身经历字冲的制作，向读者展示他的践履所行，斯迈尔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杰瑞·利奥尼达斯：

英国雷丁大学教授

这本书提供了利用档案材料进行研究的模式，通过工艺知识和矫正视角来考察历史，这种能力在字体设计中是无与伦比的。它确认了字冲以及字腔字冲的作用，使字体设计成为三维空间内的增减过程，这是理解字体设计所特有的设计参数的一个核心要素。

王子源：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

这本书可以作为中国的文字设计研究者的学科写作范式，通过还原拉丁文铅字铸造过程，深入浅出地让我们理解字体设计区别于书法和美术字的审美属性、字体组版排布的应用属性以及工业属性。

仇寅：

方正字库设计总监

不只是形式的美或技艺的神奇令人着迷，那些逝去的文明，就像闪烁的星辰，似乎在给我们指引什么。

刘晓翔：

国际平面设计联盟成员

XXL Studio 设计总监

作为一个字体使用者，我对有质感的字体一直非常迷恋，这种质感曾经来自文字的物质属性。这本书记载了字体铸造的历史，也让我对去物质化后的字体设计充满期待。

目录

丛书序一：用于全球视觉传达的文字设计知识– 9

丛书序二：赋予文本形象与生命力– 13

致中国读者– 17

推荐序一– 21

推荐序二：请循其本– 23

前言与致谢– 25

基本要素

1 本书的由来– 31

2 术语– 34

3 表现字母的三种方式– 37

4 字体：黑白游戏– 42­

5 比较字体– 51

时代背景中的字冲雕刻

6 字母与意大利知识分子– 61

7 字冲在字体制作中的地位– 75

8 字冲雕刻师与历史学家– 81

9 字冲雕刻师来自何方？– 83

10 字冲雕刻师的兴衰– 88

16 世纪的字冲雕刻

11 字冲冲孔与凿孔– 101

12 钢铁的乐趣– 109

13 富尼耶论字冲雕刻– 114

14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139

15 修复字形– 145

16 设计和生产的流程– 148

17 每天一个字冲？– 149

18 字腔字冲在哪里？– 151

19 亨德里克·范登基尔与轮廓– 153

20 线性– 159

字冲雕刻与字体职能

21 技术影响形状吗？– 169

22 无意识的眼睛– 176

面向未来

23 数字时代的字冲雕刻– 185

24 字体设计和语言– 191

25 罗马体的极限– 196

26 开篇和变革– 201

附录

亨德里克·范登基尔– 214

奥尔坦（Haultin）– 216

文献– 220

图片来源– 222

索引– 225

术语表– 232

译后记– 255

主编：郭丽

编辑：吴晶莹

来源：“博雅好书”官方微信公众号（微信号: boyabook）